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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冕轻声讲着一个悲伤的故事。
最近,这类悲伤的故事太多,整个天河都承担着巨大的苦难。
“其实人活一世,能忽然就走了,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是好事。我是医生,这基本是医生的共识。”
“我也是这么想的,可是我没妈妈了,我念这么多年书还有什么用。”
夜色蒙蒙,黑的深不见底。
“我念书的时候遇到过很多学霸,我当时想啊,我要是连他们都不如,毕业后怎么能让父母过上好日子呢。就这么咬着牙一路坚持着,可没想到遇到今年这事儿。”
一根烟抽完,洪铁峰低着头,任由烟火自己熄灭。
“烟头给我吧。”吴冕说道,“回去稳定一下情绪,别太伤心。天灾人祸,都是没法避免的。”
“嗯。”洪铁峰也没太多废话,甚至他说的都很少,更多的是在喃喃自语。
从地上站起来,洪铁峰的腿有点软。吴冕扶了他一下,拍拍他的后背说道,“好好活着,你妈妈在天上看着呢。”
“吴医生,我会的。”
把洪铁峰送回D区,他躺下,盖上被子,侧头冲着临时搭建的隔板,闷不做声。
“看着点这名患者。”吴冕和值班医生小声说道,“有什么异常情况马上通知我。”
“吴老师,没事吧。”D区的医生悄声问道。
“应该没大问题。”吴冕轻轻吁了一口气说道,“赶上了,没办法。患者挺配合的,估计他自己能走出来。”
收住患者的位置灯逐渐熄灭,护士耐心的和患者们说注意休息,但晚上可能还有其他患者来,可能会被打扰。
护士们一边说,一边道歉,仿佛她们做错了什么。
半明半暗的天河客厅里渐渐安静,随即开始有人打呼噜。
鼾声或大或小,有人从床上坐起来,特别不习惯这种大通铺一样的“集体”生活。
吴冕手里拿着原子笔,静静坐在住院总的桌子后面,在A4纸上写下耳塞两个字
对于很少睡觉的吴冕来讲,耳塞很陌生,加上不是医疗用品,他也没意识到这个小玩意有多重要。
这是一个失误,天亮后和校长汇报。
至于患者本人习不习惯用耳塞,吴冕也没办法。生活总要继续,适应眼前大通铺的环境才是最重要的。
护士们小声安抚着焦躁的患者,现代人生活越来越好,失眠多梦本身就很常见,听不得鼾声也是常见的事儿。
吴冕记忆中有6对遇见过的人离婚,就是因为打鼾。
至于脚臭等小细节需不需要处理呢?吴冕手里摩挲着对讲机,一边琢磨着。
不断有患者再进来,护士安排床位,帮着整理床铺和生活用品。有人有准备,大包小裹的来住院。有人则毫无准备,早就被疫情打懵,失魂落魄。
就这样,一夜过去。
没有大面积的骚动,所有住进来的患者在短暂适应了之后基本都很配合。
天色渐亮,吴冕知道自己熬过了最难的一个夜晚。
不过自己什么都没做,之前所有的担心都落在空处。危难之中他们表现出来的组织纪律性,让吴冕微微安心。或许,这就是这个民族强大之处。
早晨6点20分,护士开始给每个床的患者测量体温、血氧饱和度。
按照流程,重症患者要送去不远的金银潭医院继续治疗。方舱医院,只是针对轻症患者的临时隔离点,避免继续传播病毒。
睡了几个小时的患者们渐渐醒来,问题浮出水面。
卫生间果然不够用,移动式卫生间的门口排起长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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